【每天一集琅琊榜】第二十八集——靖苏2064
2064指的是公元年份。
电影《山河故人》梗，《A Single Man》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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梅长苏最近很烦恼。他38年的生涯里，拜这个时代所赐，有知识、有工作、没负累、没压力……没烦恼。起码没什么大烦恼。
最近他越来越不敢去学校了，是的，他是一名中学老师。他越来越不敢进教室，每进去一次，他感到自己的皮肤就被烧灼的更焦一层。
被一名学生的目光所烧灼。
一个17岁的男生刚对他表白了。梅长苏至今还没有结婚，固然这个年代不婚的人很多，但像他这样英俊的人一次恋爱都没有谈过却很奇怪。3岁时，他遇上了百年不遇的全球病疫。那一年，人类的基因受到了来自自然的最直接的攻击，染病的人几乎没有存活。他很幸运，因为年纪小和身体棒撑了下来，但是这场病也摧毁了他的健康，并且让他的童年和少年时代都待在医院里。错过了最渴望社交的年纪，出院时他的心态似乎已经淡定如耄耋了。
他从来没有过17岁，像这个学生一样。
倔强的、热烈的追随着自己，一直默默帮自己收拾复杂的化学器具，把每套器材都清洗干净。所有学生中只有他知道这些或蒸馏、或提纯、或反应的器材是由多少个部分组成的，又是怎样才能把这几十个部分拆卸下来清洗干净。他一直以为他只是个善良的好学生，又也许只是对化学特别有兴趣才这么热心的。
直到那天，他又在课后帮自己收拾完全部的器材，突然站在自己面前，盯着自己说：“我喜欢你，老师。”
“我一直想不出来怎样来再拉近我们的关系，但是我就要毕业了。我只能这样用说的了。老师，我喜欢你，你可以，在我毕业后，给我机会仍然每天和我相处一段时间吗？”
17岁的少年个子几乎和自己一样高。这么大个子、健壮的男生站在自己面前，眼睛里闪耀着倔强的热烈的光，但是神情却是小心翼翼的，语气也是那么小心翼翼。梅长苏张口结舌了，他不想伤害这个孩子，但又不想鼓励他。而此刻他任何非拒绝的话语应该都会成为鼓励。自己最后说了什么？是“对不起”，还是什么都没说只落荒而逃了？大脑一片空白，什么都回忆不起来。后来自己便很害怕去上课，更害怕课后收拾实验器具的时间。
不过这一个星期，他没再留下来帮自己收拾东西了。这个细心的孩子可能是看出来自己已尴尬到死。更好是他已经死心了。
在这个年代，男人和男人做情侣没什么惊世骇俗的；老师和学生也是有的；年龄相差二十岁好像也不是很大的问题。不过这三个条件都符合……好像自己还是难以接受……更重要的是，17岁……还是一个有着太多可能性的年纪吧……也还不知道自己真正要的是什么。也许过几天，他就会改变心意了吧。
梅长苏这么想着，走出了电梯。一抬眼，他看见那个“也许明天就会改变心意”的年轻人正站在自己家门的前面。单肩背着背包，手里还有一袋子食物，收敛了眼里的热情和局促，站直了身体说：“老师，我今天无家可归了，您可以收留我吗？”
两个人又并肩站在操作台前一起收拾食材。年轻人一字未提让他们尴尬的事情，主动聊起了自己的处境：“虽然现在结婚的人很少，但是我父亲却是另一个极端，他有七个老婆。”看着梅长苏惊讶的神情，年轻人笑了。
“我的七个妈妈一起住在我家的大房子里。父亲很喜欢大家庭的生活。他的七个老婆年纪相差很多，我最大的妈妈比最小的妈妈年长了三十岁。”
“父亲和大妈妈结婚十年后，政府允许了自由婚姻。父亲一直都有几个红粉知己，就和她们都结婚了，后来又陆续娶了几个新妈妈。”
“我母亲是第四个。我父亲和每一个妻子的相处模式都不怎么一样。我的母亲好像很乐于在这个大家庭里当个隐形人，只热衷自己的医学研究。”
“我还有很多个兄弟姐妹。今天是我二哥和五哥为了家产的事情在家里吵起来。父亲一气之下说让我们这些‘逆子’都滚出去。所以我便来投奔你了。”
这么有钱的少爷似乎不需要来“投奔”自己吧。梅长苏心里吐槽道。不过年轻人也没有什么举动，似乎是真的来找个睡觉的地方一样。和梅长苏说完这些，两人吃完饭，互道了晚安，便去给他安排的房间里睡觉了。
梅长苏关上自己的房门。他一个人住惯了，想到此刻隔壁有另一个人躺着，好像还能听到另一个人的呼吸声。那个房间的床，好像是摆在这个角度，床头正对着自己的……STOP！梅长苏深吸一口气，停止了自己发散的思绪。不过是学生来借宿而已，自己还是尽快入睡，明天还有明天的工作。还是想一想令人安心的东西吧，很快就能睡着了。比如自己从小一直会做的那个梦……在中国的古世代……自己住在一个叫“苏宅”的宅院里……
……看建筑还是像那个古世代…怎么这个场景很陌生呢？房子和摆设都比自己的“苏宅”豪华得多……突然一个声音响起来：
“母亲很喜欢这本《翔地记》吗？”
诶这不是萧景琰吗？所以难道因为自己今天听他讲了他的家庭，晚上就要梦到他的家了。
“是啊，这本书让我想起了很多以前的时光。”
萧景琰的母亲看起来很是温婉平和，难怪他说是甘于在那个复杂的家里做隐形人的人。看起来倒有些熟悉的感觉。
“对了，这书上的批注，就是你常说的那位苏先生写的吗？”
“读那批注文辞，应是霁月清风，疏阔男儿，怎么听你说起来，好象这位苏先生却是位心思深沉，精于谋算之人？”
“苏先生是个多面人，有时老谋深算到让我心寒，有时却又觉得他也不失感性。怎么母亲对他很感兴趣吗？”
“你胸怀大志，要为兄长忠臣申冤雪耻，要匡扶天下整顿朝纲，母妃以你为傲。只可惜我力弱，对你没有太多助益，当然唯愿你身边能有诚信得力之人，可以辅你功成。这位苏先生我看就很好，他舍了太子誉王那边的捷径，一心相助于你，可谓至诚。你一向待人公正，我很放心，本没什么好叮嘱的，只是觉得象苏先生这样的人才难得，你对他应该要比旁人更加厚待几分才行。总之无论将来如何，切莫忘了他从一开始就扶助你的情份。”
虽然是母子俩的谈话，怎么话题总是集中在别人的身上。
萧景琰深深的看了他母亲一眼：“您说过了。”
“什么？”
“母妃看过这书不久，就专门问过我批注人的事，之后也曾叮嘱过儿臣要善待苏先生，对他多加倚重信赖……怎么今天又重复说起？莫非怕儿臣忘了？还是母妃觉得这位苏先生实在要紧……”
萧景琰说着说着，语气迟缓了下来。
“这样啊。”他的母妃笑了，自嘲似的。“人一上了年纪，就容易忘事，说过的话，要颠三倒四说上几遍，看来我真是老了……”说着转身走了几步，连连叹气。
果然萧景琰跟母亲道起歉来，这件事绝口不提了。但是待他走时，他母亲又拿出两个食盒——
“这两份食盒，一盒给你，另一盒，你带给那位苏先生，算我谢他竭诚相助你的辛劳。”
这样的在意，萧景琰岂能不追个究竟？果然，梅长苏看到他回到府里也沉吟良久。对着那本书看了又看，拿起来要待送出，复又留下了。
今天的梦里能够窥得一个秘密，梅长苏不禁在梦里都振奋了几分。也不想出了梦境，这个萧景琰在那个时代曾经历过什么秘密，都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。也许看这个一向沉稳的年轻人露出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，自己就有小小的兴奋。说起来，梦里的这个萧景琰看起来比17岁的那个年长很多，似乎和自己的年纪相仿了。这个大萧景琰和那个17岁的他是那么相像，脑补一下，17岁的脸这样沉淀下来…眼睛里的光像这样调黯淡了…他苦苦思索的眉头皱的那么紧，真想伸手给他揉开。
梅长苏对着梦中的这张脸细细端详起来。大萧景琰却站起来，走向内室，不知怎的动了一下，内室的书架打开来，他提起两个食盒走进一条显露出的密道中去。
梦中的场景便又一换。
这次是他熟悉的地方了。“苏宅”。他自小梦过好多次的这个地方。他略一回神，发现身前还坐着一个身形魁梧的汉子。
“小……小殊，《翔地记》那本书……书，我没给你拿回来。”
这人是他梦里的“蒙大哥”，他自小梦中便唤得熟了。他自觉的接下话题来：“没拿回来是什么意思？”
他却突然梦中福至心灵，梦中神经速度比梦外还要快十倍不是假的。他突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份。他听到已经反应出来的自己此刻在问着“蒙大哥”该问的问题：
“难道景琰还舍不得还给我了不成？”
自己就是那个“苏先生”！
梅长苏从梦中惊醒。他的心跳的很快。他的头脑很乱。
这个梦境是他小小的秘密花园。他从小就在期盼进入这个梦境片刻。去一个他感觉很温馨熟悉的宅院，见一些大部分都有熟悉感的人。有一天这个梦里出现了一个刚刚对他表白的少年，在梦里他们似乎还有复杂到无法言说的关系……这个对他意味着什么，他不敢想，他也想不出来。他还在期待这个少年尽快改变心意呢，噢他此刻还住在他家。
梅长苏镇定了自己，打开房门，准备如常的开始这一天。
萧景琰已经醒了。一个身穿白色T恤，蓝色牛仔裤的年轻人正坐在他的沙发上。比梦中稚嫩了太多的一张脸，随着看到自己走出房门而迅速绽放出笑脸——
“老师，你起来了。我正想我们应该弄点儿什么东西早餐……”
这好像比刚才更像梦境。
萧景琰没有掩饰自己和他共进早餐的好心情，但这个沉稳的孩子也没有多说任何有的没的。他们一起走到学校，在分开去教室时，梅长苏想要开口说些什么。然而萧景琰赶在他前面开口：“老师，我今天晚上还可以住在你家吗？我想我最好多等两天才可以回家。应该多等两天就好了。”
“景琰，我想……”想到梦中自己也是如此熟稔地喊着‘景琰’，这个两年间喊惯的名字突然变得有点烫口。梅长苏悄悄的脸红了。他斟酌着语句：“我想……我们……”
“小心！——”
梅长苏只顾着说话没注意脚下，被突然蹿出来的一只大猫绊倒。萧景琰迅速弯腰伸手去扶住他，只在他屁股将将要落地的一刻把他捞在臂上。
“嘶——”梅长苏还是感觉到脚踝上传来钻心的疼痛。
“不行，我带你去校医院看看去。”
“不用了，应该只是扭到了，我自己去看看就行了。”
“你自己怎么去？！还是我带你过去！”
“你的时间也不要都浪费在我身上了。”梅长苏突然斟酌好了语言。“你应该多花时间和同学们相处相处。和同龄人在一起。回头也许你会发现某个同龄人更能给你动心的感觉呢……”
‘动心’两字一出。梅长苏不知怎么脸更红了。
萧景琰不发一言，一个打横抱起他就往校医院奔去。
自己到底在想什么？晚上梅长苏躺到自己的床上时想。
他本来是在期待萧景琰尽快改变心意，他是自己遇到的特别不合适做伴侣的一个过客罢了。鬼使神差的，他居然同意了收留这个过客一夜。而事后知道这个“无家可归”的孩子，根本是一个有钱的大少爷。而一夜过后，今天早上自己竟然又没有能够说出拒绝的话，只是因为昨晚一个莫名其妙的梦……
想到昨晚的那个梦，他心里又复杂起来。他有点气愤萧景琰在梦里出现。他打破了自己以往对这个梦境的期待了。那个纯温馨的梦境，从此多了些变数，让自己有些害怕起来。又或许，那只是个普通的梦罢了，只是自己白天现实里所听所看的变化投影……
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时，梅长苏才意识到自己又睡着了。并且又进入了熟悉的梦境里。居然还是萧景琰。他看见大萧景琰还在对着那本《翔地记》冥思苦想，还拿了笔对着书在纸上勾勾划划。昨天见过的一位小哥走进来：
“殿下看这本书已经好几天了，苏先生的书难道有什么不妥吗？”
“就是没看出来我才奇怪。苏先生、蒙卿、还有母妃的反应都太过大了……然而我把这本书翻来覆去看过几遍，把书里的批注抄下来重新排列组合……也看不出一点端倪。”
“殿下看不出来，也许是没有什么吧。”
大萧景琰放下手里的书：“也罢，你找人，把这本书送到蒙大统领府吧。”
突然又有小兵跑了进来——“报——圣旨到，请殿下去接旨。”
“接旨你慌张什么，难道我们靖王府没有接过旨吗？”
“不，不是的。但是今天来传旨的，是高公公……”
“皇七子萧景琰，淳厚仁孝，德礼廉备，恪忠英果，屡有宿功，特加封为靖亲王，着五珠冠。领旨领恩——”
梅长苏看见沉稳的萧景琰谢恩接旨，又看见他身着红色的华服，沉稳却大步的，一步一步走上巍峨的宫殿，走进静穆的朝堂。
“儿臣，谢父皇恩典。”
他眼中没有一丝激动，更没有喜悦或惧怕。他很淡然，淡然得好像他从未对此有所追求，淡然得好像他知道未来还有很多这样的日子要过。
这样沉稳自信的萧景琰是好看的。梅长苏端详着朝堂上的人。若他的眼神再清澈一些……脸上的线条再圆润一些……17岁的萧景琰也是好看的。他如同原野里的一匹马，有着奔跑三天三夜的力量，还有矫健的线条，自信的光芒……他又很稳重，他每次帮自己收拾化学器材的时候……
想着想着，梦里的场景一换，他又回到“苏宅”了。
“……是你说让我不要对付靖王，他现在不显山不露水的就成了五珠亲王，再加两珠就跟我并肩了！”
一个人愤怒的在对自己说话。
不知道怎么的，梅长苏很讨厌他提起萧景琰的语气。他对这个人充满了恶意。他心里带着嘲讽的回答道：“这不正好吗？便要恭喜殿下了。”他找着“恭喜”的借口，立时便想有一句话解释道：“靖王成了亲王，就代表着太子要被废了。殿下多年的夙愿终将得偿。难道不应该恭喜吗？”
梦中的话总是对的。对方听了自己的话似乎被说动了一点点。
“我花了十年时间斗倒了太子，难道又要花下一个十年去斗靖王吗？”
“靖王和太子怎么会一样？太子是有大义名份的。靖王不过是个五珠亲王，只因新宠，才显得灸手可热。以后的事暂且不说，让太子先把位置腾出来，就已经是殿下的一大胜果。若是不先迈出这一步，万一拖到后来陛下有什么不可言之事，您就是把太子打压得再深，那皇位也该他坐。届时要再抢，就是谋逆了。”
“但愿如先生所说吧。”对方态度没有完全缓和，告辞离开了。
一个名叫甄平的苏宅人来到自己身旁：“宗主，誉王这一次只怕是不会那么好糊弄了。”
“要是那么好糊弄，他也就不是和太子斗了那么就的誉王了。”梅长苏轻易的找到了回复。
“那宗主要不要小心些。”
“这不是有你呢。”梅长苏心里想到，嘴上也说道。
甄平笑了：“宗主这么说，倒是让我感到责任很大啊。”
梅长苏也起了戏谑的心思，他不知从脑袋的哪里编了个名字出来：“所以你们要好好感谢飞流。”梅长苏说：“他为你们解决了多少麻烦啊。”
脑袋里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了个名字来，梅长苏又说：“对了，童路呢？”
梦里自然是也有童路这个人的。接下来的场景便到了童路那里。他却并不是一个人，身边还有一位布衣荆钗，却娇滴滴美艳动人的小娘子。她好像崴了脚，童路正扶着她进屋。
“快坐下。疼得怎么样？”
“嘶——没关系，你快去忙你的吧。”
“我看，还是去找大夫给看看。”
“哪里用大夫了，不过是扭了脚，我拿井水湃一下就好了。”
“那怎么行，你不用担心钱，我的掌柜的刚刚给我涨了工钱。”
“你的工钱也不能就这样白白花费了。你应该攒些钱，成个家，回头也许能找一个合心意让你动心的俏姑娘……"
说道这个，童路两个人便都沉默了。
这是什么？！看着和白日里相似的一幕，在梦里梅长苏的脸都红了起来。
小娘子又催着童路走。一不留神，脚下一松又摔倒在童路怀里。两人眼睛对望着，暧昧的情绪在空气中发酵。接下来就是不可言说的场面。
梅长苏捂着眼睛，不知道说这俩人什么才好。他觉得胳膊热得发烫，好像还保留着白天萧景琰握住的触感。他的臂弯紧紧箍着自己，一支胳膊环着自己的胳膊，一支胳膊架着自己的腿弯……天哪，他在回忆什么！
还好不可言说的场景没有持续很久，几乎是立刻，场景就变了。
梅长苏又看到年长的萧景琰。一个朝臣模样的人正在他的靖王府，拜请他一定要和誉王争一争救灾抚恤的差使。
“责无旁贷。沈卿，你放心吧。”
不论这是哪个朝代，梅长苏都为这里的百姓高兴。
又看到在朝堂上，萧景琰和之前的那位誉王殿下唇枪舌剑、奋力情愿。
啊，那个人，正直又美好。还在，17岁的萧景琰眼中的光芒还在！
梅长苏盯着梦里的萧景琰。他开始觉得这个人也如苏宅中人一样熟悉了。这个梦境好像并没有被什么变数搅乱，还是那个亲切又温馨的地方，他所爱的地方，他所爱的人们。
一觉醒来。梅长苏感到从未有过这么满足喜悦。
“咚咚咚。”
对了，房子里还有一个17岁的萧景琰。梅长苏38年来最大的烦恼来源。
梅长苏走出房门，看见小萧景琰正在厨房认真的准备着早餐。他走近料理台，看着年轻人的眼睛：“昨晚睡得好吗？今晚我想去买林静坊的药膳点心，你要不要也一起去？”
你以为我为何比你晚转世二十年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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